歷時十五年完成的回憶錄
在《錢復回憶錄》卷一、卷二出版之後,錢復先生即著手寫作第三本回憶錄,這一寫就是十五年。《錢復回憶錄-卷三》共約三十三萬字,涵蓋的年代從1988年到2005年,剛好是台灣民主轉型、經濟起飛的關鍵時期。
「外交才子」錢復先生於1988年返台後,曾任經建會主委、外交部長、國民大會議長、監察院長。面對國內政治經濟環境的動盪(股市狂飆、國會終結、廢省),以及國際關係的變化弔詭(尤其是中美台),錢復先生藉由四十多年擔任公職的文件、筆記,記錄內政與外交工作現場的第一手珍貴見聞。
政治跟你想像的不一樣
這部書八成以上篇幅,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鉅細靡遺的流水帳。錢復先生細細爬梳每次出訪的人事時地物,以及各種會議、會面、政治決斷現場的脈絡。雖然看的時候覺得瑣碎,但整本看完後的第一個想法是:政治其實跟我們想像的不一樣。
一般民眾「看」得到的「政治」,或者說「政治操作/操盤」,其實都是很表面的。最淺顯的例子是,攝影師因為可以在台灣的議場中自由穿梭取景,讓民意代表常常要刻意上演「全武行」,讓投給他們的民眾感覺這些民意代表有在「做事情」。
類似的狀況,也存在書中提到的許多著名內政\外交\經濟議題、事件之中。大部分民眾會有印象的、大多數人會認識到的,其實是「搏版面」的那些標題而已,但是背後有哪些前因後果,造成了哪些更長遠、深刻的影響,其實是這本書最能帶給讀者的啟發。
印象最為深刻的,是第十八章講到前總統李登輝於1995年「執意訪美」(美國康乃爾大學)與美國行政部門之間的衝突,接著第十九章《參與聯合國問題》中,講到外交部同仁運用過去與現在與駐在國外交官員的公誼私情,爭取多國支持,且因為「台灣參與聯合國最短的路程是經由北京」(聯合國秘書長蓋里在台灣退出聯合國後二十二年後,首次台灣政府首長的會晤中明確表示的),外交部在中國各地舉辦國際法研討會,引起當局注意,讓對岸首長表示:台灣參與國際組織的事,可以在第二次辜汪會談中提出討論。
但因為李前總統繞過外交部,透過國安會等其他部門的安排,意圖實現「具有象徵意義、沒有實質意義」的赴美計畫,一方面除了公關公司遊說美國兩黨議員,造成美方行政部門顏面盡失,一方面中共至為不滿,取消了第二次辜汪會談,「兩岸可以坐下來商討我方參與國際組織的難得機會,就此消失」。雖然報紙頭條寫的是「台美關係重大突破」,但錢復先生因為確認這個事件會損害國家利益,血壓不斷升高,萌生辭去職務的念頭。
黑白分明的對立v.s. 連續漸進的演變
錢復先生從經建會到外交部,然後再到國民大會與監察院服務,他分享、記錄的見聞,儼然呈現台灣社會在劇烈轉變中的各種陣痛,而有些陣痛,其實延續到今日。台灣社會快速的民主化以及經濟發展迅速,造成了政經環境以及社會各種層面的失衡,缺乏長遠的眼光以及計畫。台灣除了需要「務實」的外交,其實也需要「務實」的社會風氣:任何兩極化的觀點、訴求,其實無法解決碰到的各種困難。
看完這本書後,另一個有點相關的想法是:我也需要放下過於「極端」的觀點。本省人/外省人,國民黨/民進黨,台獨/華獨/華統,其實並不是一個一分為二的狀態。二十五年前,時任行政院長面對台海危機所發表的聲明是:「追求統一,堅決反對台獨,乃中華民國一貫堅定立場」。二十五年後的台灣,真實的狀況是怎樣呢?不管是站在光譜哪個位置的台灣人,都需要去思考:想要達成某項變革,除了要有理想,認識真實的大環境也是很重要的。空有目標,自己獨斷地堅持「心想事成」但沒有務實的眼光,終究會造成更多衝突且無法對長遠的發展帶來助益。
回到做人的原則:誠信、名譽
在公職崗位盡心盡力、戰戰兢兢奉獻的錢復先生,總是秉持誠信、公正的原則,不耍心機,謹守「規則」。雖然夾在不同立場
、意見的團體中間,不免「裡外不是人」,但經由時間證明的實力與人格,讓他總是能受人敬重、信任。不管是出訪各國、鞏固外交關係,還是在國內受到跨黨派總統的重用,他的視角與見聞,都是台灣近代歷史難以忽略的珍貴資料。
延伸閱讀:
博客來購書:錢復回憶錄典藏版.卷一~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