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是寫程式的美國「博士」
作者林宜敬是美國布朗大學的資工博士。大學必修的「戀愛學分」掛鴨蛋,但他很確定他在大學找到了自己的真愛,他的真愛就是「寫程式」。他提到許多跟博士相關的經驗跟想法,但這本書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關於「真愛」的部分。
他「聽從長輩的建議」讀了博士(同時也數度跟賺進大把財富的機會擦身而過),然後「聽了朋友的建議」開了公司。繞了一大圈,最愛的還是寫程式。
其他大學生去聖誕舞會聯誼,他腦中想到的是「我又多了一個可以專心寫程式的日子」。狂歡的人群,熱鬧的街道,轟隆隆的音樂聲,似乎都跟他沒有關連,他心中只有神聖又神奇的「程式」。
他後來成為一家軟體公司的老闆,但因為喜歡寫程式,而做了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把公司用了十幾年的核心程式模組,花了三年的時間,親自重寫完成,還「順便」把被歷任工程師「摧殘」過後的程式碼,也都整理好了。「完成alpha版之後,我不禁開懷大笑,笑聲驚動整個辦公室」(看到這邊我也忍不住開懷大笑,笑聲驚動整個咖啡廳!XDXD)。
他因為身為老闆還自己在寫程式而感到有些「羞恥」(可見在這個物質至上的年代,對一件事物懷抱著單純炙熱的喜愛,會讓自己顯得像是個「怪咖」而感到既尷尬又格格不入!)。他洋洋灑灑地列舉老闆親自跳下來寫程式的理由,然後說其實都是他的藉口而已:「最根本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為我喜歡寫程式」。
我認為一個人喜歡一件事情的時候,其實搞不好當事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那件事情。有時是很多因素綜合起來的結果:有可能你剛好有那個環境學習某項技藝,剛好有機會接觸某個領域的事物,讓你能越來越精進而得到成就感,有了成就感就更希望可以深入研究,時間越久情感上的依賴就越深刻;可能你的性格或是某方面的感官特別敏感,讓你在從事某種性質的活動時,特別容易進入流暢而忘我的境界。
因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某樣東西就是「感覺對了」,只好事後再想辦法「自圓其說」一下。
作者為什麼喜歡程式?「程式比人好溝通多了,你要它做甚麼它就會做甚麼」。真的是因為這樣嗎?作者是在「自圓其說」嗎?再者,作者會因為人會推託、頂嘴而不喜歡「人」嗎?
相反的,作者對於「人類」這種動物非常的有興趣!不只很有興趣,他還擅於觀察、分析人類的互動:小至個人對個人的談判,大至政策的制定可能可以怎樣影響人的心理跟行為。
《流寇與創新者》
這本書收集了作者八十一篇短文。在我心中,這本書的內容大抵圍繞著兩種主題:一種是跟找尋人生中的「真愛」有關,一種主題跟各種從「人」出發的小故事有關。
這本書中的短文,都以「說故事」作為出發點,生動地呈現不同時空以及不同背景性格的人物,並不直接寫出作者的看法,也不老氣橫秋地直接給出建議或是評斷,而是讓讀者再進一步思考:這個故事讓我想到甚麼?
最有共鳴的兩篇
最有共鳴的三篇很難選,但最有共鳴的兩篇倒是很好選。這兩篇一則讓我捧腹大笑,而兩則都讓我不禁省思起自己的職涯與人生。
這本書在我心中第一名的章節是「一個帛琉漁夫與英國企業家的故事」!
「企業家」的思維:賺「更多」的錢,雇員工,釣「更多」的魚,讓公司上市,然後就….就會有「更多」的錢,然後,然後…就可以去帛琉度假釣(漁夫本來就在釣的)魚。
我的想法是:人總是容易被「更多」所迷惑,以為要「更多」才有辦法感到富足。但如果能認清楚甚麼是人生中的「真愛」,不需要那些「更多」的東西來補足內心的匱乏,你喜歡做甚麼事情,其實「現在/立刻/馬上」就可以去做(而非繞了一大圈以後,終於可以一個人回辦公室寫程式XD)。
我心中的第二名,是「台灣的軟體工程師都跑哪裡去了?」
「台灣許多軟體公司找不到合適的年輕工程師,而台灣許多的軟體工程師在中年之後遇到職涯瓶頸」。
讓我特別警惕的,是職涯的選擇:待在一個可以持續成長,而且上層/主管對於專業層面真的了解的部門,勝過待在一個乍看待遇/名聲/社會地位很好,但老闆對於專業層面其實不懂的公司。
作者文中那些在中年之後遇到職涯瓶頸的軟體工程師,某方面來說,其實就是被大環境「養、套、殺」:進入待遇好很多倍,而且相對來說對於產出內容不像小軟體公司那麼要求的大硬體公司,在當年的軟體熱退燒後,待在在舒適環境中的他們,技術沒有長進,於是不管在大的硬體公司或是小的軟體公司都顯得格格不入。
另外一個讓我想到的,是很多”主管”階層,以及管理主管的主管,喜歡看的,的確是可以量化的東西。但要是量化、評斷成效的指標被其實不那麼了解該項產業的人制定,那這個產業其實是不會前進的,因為大家拚命做那些上面的人會喜歡的事情。而不是會改變世界的事情,然後更糟糕的是:因為拚命做上面的人會喜歡的事情,所以其實真正核心的專業能力,並沒有進步。
想問作者的問題
最後其實有個小問題:林宜敬博士提到「聽從長輩的建議」、「滿足家人的期望」讀了博士,以及「聽了朋友的建議」開了公司。
那這兩件事情,他有後悔過嗎?
一般來說,「標準答案」應該是:人生做抉擇的時候,無法完全預知選了不同道路會有甚麼結果,再者,過去的人生已經無法改變,現在的自己過得踏實快樂就好。
我是覺得作者是看得很淡然,比較偏向在自我解嘲就是了!
那作者會勸大家不要念博士或是開公司嗎?
相信如果問他的話,他應該笑一笑,說幾個故事給你,然後讓你自己思考與選擇。畢竟每個人的經歷、背景、環境都不同,不是嗎?
延伸閱讀:流寇與創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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