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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心靈的原型

在看這本書之前,我對班傑明 ‧ 富蘭克林是一無所知:只知道跟美國有點關係,僅此而已!
 
這本書的副標題下得很好:「美國」「心靈」的「原型」。這本書一方面將富蘭克林的經歷與美國建國前後的時代脈絡緊密相扣,一方面也將延伸至今的美國宗教觀、處世哲學做出精彩闡述
 
心靈的「原型」,也意味著在當代的美國社會,這樣的行事作風與價值觀,也許仍有蹤影,但可能已經經過一些演化與變革。但不論如何,閱讀這本書,著實能讓讀者更清晰地了解富蘭克林的歷史地位,以及美國社會中的特定風氣。
 
優雅幽默的KOL
 
富蘭克林及科學家、政治家、外交官、發明家等角色於一身,但他最令人莞爾的角色,莫過於以寫作的方式發動社會行銷、社會革命
 
現代社會有社群媒體,想要行銷產品,或是散播特定思想的人,需要研究演算法、關鍵字,需要知道如何寫作才能引領風騷;更甚者,會持續累積聲量,成為意見領袖。在那個年代,富蘭克林就是一位善於利用寫作以及發行報紙、出版品,來達到影響輿論,甚至引導社會革命的作家,同時也是那個年代的「網紅」!他不僅在殖民地有廣大支持者,在歐洲各國也受到歡迎,甚至還能影響時尚流行的風潮!
 
經歷、遠見、理想,成就最踏實親民的外交家、政治家
 
富蘭克林八十四年的人生,有很多有趣的面向可以討論。但講到他對於美國的歷史定位,最重要的應該還是在美國建國的過程中,扮演重要的協商者角色。
 
綜觀富蘭克林的政治、外交生涯,他總是扮演橋樑的角色,總是以折衷、溫和的方式,希望能夠為兩邊帶來看似妥協,但其實是最佳解的結果。不管是在英國與殖民地之間奔波,還是讓疏遠的美國十三州做出「歷史性的妥協」,他不希望讓極端的作法或是意識形態模糊焦點,而是從實用主義的妥協,加上啟蒙主義的包容,避免因為衝突而兩敗俱傷,或是因為無法得到共識而停滯不前。
 
這樣的理念,無法讓他一帆風順,甚至是吃力不討好:有時兩邊都對他不滿意,覺得他過度偏袒另外一邊。但他遊歷廣、聲望高,最終讓各州點頭簽字,對憲法的制定,做出了重要貢獻。
 
實用:美國中產階級理念的核心
 
從「實用」的角度來理解美國(傳統)中產階級的作風跟價值觀,也是非常有趣的。
 
講到宗教,富蘭克林覺得「專注世事比篤信宗教更有意義」,他鮮少上教堂,如果要蓋教堂,不如建燈塔。也因為實用價值,物質與非物質主義對於清教徒來說其實毫無衝突,因為賺錢其實是榮耀上帝的一種方式
 
因為重視實用價值,虛無飄渺的形式、武斷的意見、偏激的意識形態,都是他所厭惡的。這樣的核心價值,以及跨越派系、放下意識形態之爭,促成社會進步的作為,不正是當今社會最需要的嗎?
 
我是費城的印刷工班
 
富蘭克林以一貫幽默、優雅、踏實的風格,為自己草擬的墓誌銘,稱自己為印刷工。他會稱自己為印刷工,也是很合理的:他厭惡世襲和權貴階級。他認為「唯有上帝開恩」不如「人有選擇,可以藉由行善得救」。他認為應該給每個人機會,只要勤奮努力、有美德和抱負就能成功。
 
這樣的理念,也呼應了他在制憲會議時,比多數代表更接受民主(直接民主;一院制;反對偏袒富人參選的體制etc),也呼應了美國中產階級理念的原型:融合自由主義、平民主義、保守主義的社會觀;努力工作、冒險進取、勤儉節約、自立自強、民間合作、社會關懷、自主的社群改造。與其期望天上掉下來的好運,不如挽起袖子好好打拚;認真工作的人,比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人,更值得尊重。
 
其他雜想
 
富蘭克林的家庭生活也是很奇妙:尊重自己的太太,並未踰矩,但一生中有多位「紅粉知己」;不一定跟自己的血親親近,而是長時間跟「替代家庭」生活,跟「替代家庭」的來往密切程度有時更甚於自己的家人。不知道是否他也在這方面實現了一種包容性與實用性?不拘泥於自己的血親,而是追求智識、思想、興趣、生活上的契合?
 

另外一個問題是:富蘭克林何以能夠發展出這些價值觀與作為?其實從這本書中有點難得到答案。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不是其他人?純粹是他個人的天生性格嗎?還是他受了哪些人的影響?抑或那個時代的啟蒙主義,啟發了包括富蘭克林在內的不少人呢?還是有甚麼機緣,讓他成為兩方之間的協調者呢?可能要再多看幾次才會有答案!